【糖旻】落日余晖①By.灿照Yog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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洁净的天空之城，寒气弥漫的湖，四周环绕冰树，雾凇沆砀。冰花凋落，打在湖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，他的脸成为了一张破碎的面具。
他倒进镜面湖之中，不起波澜，被冰冷的湖水包围，只平躺在水面之下却不下沉。他把自己的脸浮于在水面之上，他的脸一看就是薄情人，水珠滑下，不起涟漪，湿漉的发梢贴在额角。
他轻声叹息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天空城里回响。
他闭上眼睛，晶莹的水珠映着日光从眼角落进冰冷的镜面湖。霎时，湖水泛起水波，一圈一圈地向四周扩散，无数水波纹交织，消失，而又不息，再起。
他是灌醉自己的酒神，也是偷跑进天堂的海妖塞壬。
别再睁眼了。
温和的阳光斜射进白色的病房，却不似天空城的洁净，阳光照耀下的细小灰尘在空气中轻扬飞舞。
他缓缓起身，揭开白色的床单，把脚放进松软的拖鞋里，趴在窗台上望着天空。刚下过一场雨，蔚蓝的天空，碧空如洗，明净透亮。
强烈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，却一直望着天。他不只是凝视，他在寻找，在探究——天空的秘密。
人间的天空，是天空城的镜面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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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温热的泉水里浸泡着，适宜的温度将他一身的疲惫尽数融在水里。他本人殊不知，自己散发浓郁的酒香在这个温度下迅速在空气里发酵。
闵玧其感到舒适，想在这个舒服的环境下睡去，他此刻眼皮感觉有千斤重。
“扑通——”
一声巨响吓得他睡意全无，他迅速起身穿好浴衣，警惕地看着周围，可四周除了白气弥漫，再无其他，要说诡异之处，那便是如果有人落水，可这温泉里却没起一点水波。
“请问……”
闵玧其转身，温泉旁边站着一个鬼，银色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，手里拿着锋利的镰刀，长袍一边黑一边白。
原来，是无常。地狱里抓将死之人的鬼。
无常缓缓走进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闵玧其瞟了一眼长袍底下，原来是没有脚的。
“请问，那落水的小子在哪里？”
闵玧其摇了摇头，示意自己并不知道。
“可他，跳进了这个池子。”无常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镰刀。
闵玧其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，从容不迫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无常摇了摇头，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温泉。
待完全看不到无常的身影之后，水里突然冒出一个人。
好巧不巧，就和闵玧其对立站着了。
闵玧其刚才刚一转头，一个小脑袋就闯入自己的视线，紧接着一张白皙的脸，脸颊上有点肉肉的，就像……糯米团子。
他们就这样对视了。
闵玧其望着对方清澈的眼睛，差一点陷入了那荒唐美丽的梦境。他慌乱地移开目光，转身也要离开。
“塞壬！”
身后的人叫他。闵玧其听到这个称呼，不由得停住了脚步，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，带了点心虚的意味。
“你，认识我？”
水里的男孩目光直视着他，说：“我认识你，你是塞壬。南洋的海妖，塞壬。”
闵玧其装作蛮不在乎地耸肩，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，他再次转身。
后面的人站在水里，一动不动地望着闵玧其的背影，他还没有停止。
“塞壬，我在一万年前，就见过你了。”
“我在一万年前的落日时分，在南洋，在那个礁石上，我就见过你了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太阳只剩下一半在这个世界上。”
“你逆着光，坐在礁石上。”
“落日余晖，橘色阳光。你像是坐在地平线上。”
“我在一万年前，就见过你了。”
“我叫，朴智旻。”
传说海妖有着倾城的外表，和诱人的嗓音，常常唱着动听的歌曲乱了渔民的心神，渔船沉底，渔夫们争先恐后地抓住破碎的木板朝美丽的海妖游去。
最后，成了海妖的腹中餐。
只可惜，都只是传说罢了。
闵玧其是塞壬，是海妖，这是真。唱歌吃人，这是假。
在南洋里，有许多海妖，塞壬最为高贵。塞壬是神血液里最完美的妖精，骨子里天生带着高傲。他喜爱的是，坐在礁石上看落日，品着香醇的烈酒。
他是神的血脉，出生在酒里。
闵玧其不仅是妖精，更是酒神。
闵玧其仔细回想一万年前的落日，橘色染上天空，海面泛起金光，一切宛如昨日，却始终没有那位名为朴智旻的少年的身影。
朴智旻看他眉头紧锁，知道自己已经从他记忆里消失，不免有些失落。
“或许，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另一个名字。”
朴智旻终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，说：“我就叫朴智旻。”
在塞壬的故事里，奥德修斯用蜡封住了同行人的耳朵，叫他们把自己绑住，经过海湾时被海妖的歌声乱了心志，一直叫着同行人为他松绑，并将船驶向海妖。好在同行人听不见，顺利地将船驶出了海湾。
这是英雄的故事。
可是有个人也听见了歌声，他经不住诱惑，独自前往。
他还闻到了，酒香。
他坐在礁石上，用着比雌性海妖甜美的歌喉还具有诱惑性的酒嗓，念着手中的诗集。那浓郁的酒香，也来自于他。
他念的，是一首古老的情诗。
那个人被蛊惑了心志，从此那个塞壬，就永远在他心里。
“你不怕被那些海妖吃掉吗？”
那人一怔：“不怕……”
那个人又乞求道：“或许，你能吃掉我吗？”
礁石上的塞壬嗤笑一声，只说：“我和她们不一样。”说完，就潜进了海里。
那个人望着空空荡荡的海面，夜已经来了，海面已经没有海妖了，只有他，与那一块礁石。
❀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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