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糖旻】落日余晖③.By灿照Yogu
这些时日，闵玧其总是睡得不安宁。
他常在午夜梦回时惊醒，一身冷汗，朴智旻缩在自己的怀里。
房子不大，只有一个卧室。闵玧其起初看床比较大，才同意两个人一起睡，没想到睡下时两个人无论离了多远，朴智旻总能缩到他的怀里，自己的手也很诡异地搭在对方腰上。
闵玧其不敢动弹，怕把怀里的人吵醒。
他又梦见那个声音了。
“你想成为神吗？”
幽幽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呼唤，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，像藤蔓在他脑海里横生枝叶，侵占他的意识，唤醒他的罪孽。
“你想成为神吗？”
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睛，想要回避那恶魔般的声音，奈何一切都是无用功。
“你想成为神吗？”
闵玧其，他不愿说，他不敢说——他想。
怀里的人动了动，显然是被扰了一场美梦，沙哑的奶音当中有了几分责怪：“玧其哥？”
闵玧其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，他揉了揉朴智旻的头发：“没事，继续睡吧。”
磁性的嗓音无比温柔，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。朴智旻在黑暗当中红着脸，把头埋在闵玧其的怀里，嗅着熟悉的酒香，一本满足地再次陷入梦境。
后半夜，闵玧其做了一个梦。
南洋的黄昏，火红的橘色侵略了半边天空，烈阳缓缓坠入海底，也给海面撒上一层黄金，随着水波荡漾。
岸上是古老的神庙废墟，大理石柱倒在沙滩上。他坐在一块大理石上，静静地望着金色的海面。
海面上开始泛起小小的涟漪，小水滴从天而降打在闵玧其的头上，滑过他的脸颊，被沙子吞没。
闵玧其眯了眯眼睛。怎么这样的天气下雨？真是奇奇怪怪啊。
他望向天空，乌云间的缝隙还能透过一些光亮，像是天空被撕开。
梦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“哥……”
是朴智旻这个小子，扰了他的梦。
阳光悄悄地从窗帘缝里挤进房间，闵玧其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头金发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。
“你给我下去。”闵玧其毫不留情地将其踹下。
“啊，”朴智旻捂住臀部，“哥，好疼啊，你踢的地方也好疼！”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大腿。
洗漱完之后，两人相对无言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人间千篇一律的选秀节目。
闵玧其时不时地偷瞄身边的人。嘟着嘴巴自娱自乐，一双小肉手自己能玩出好几个花样，几撮金色的卷发遮住了眼睛，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闵玧其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，心里想道：“幼稚鬼。”
“玧其哥啊……”
“你想成为神吗？”
闵玧其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，眸子竟然像结冰一般慢慢凝固。表面还算冷静，罪孽被窥视的羞耻感在占据脑海。
“什么，你说……什么呢？”
他选择逃避。
“我说，玧其哥你是不是想成为神？”朴智旻音量还提高了。
“我本来就是神。”闵玧其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。
朴智旻笑道：“酒神吗？可那只是一个称号，算不得神的。”
他的话一字一句，字字诛心：“你是不是真的神，你自己也清楚的吧。”
闵玧其看向身边的人，完全没了之前软糯的幼稚模样。阳光夹杂在金色的头发之间，洁白的毛衣衬得整个人更加干净，更加高高在上，如同天堂遥不可及，不染尘埃。
他像天堂的王子，和这人间格格不入。屋子里的“海上黄昏”，不及他半分好看。
霎时，闵玧其觉得自己像是在仰望神明。
自己的一切罪恶之心已经被揭示，只差一点便天下皆知。
“是，我想成为神，真正的神。”
朴智旻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，俨然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：“嗯哼？”
“可是，那又怎么样？”
闵玧其耸耸肩，自嘲道：“想想而已，我这一身妖精肮脏的血液，我甩不掉的。”
神明最高贵血液孕育的塞壬啊，他竟然认为这血液是肮脏的。
何尝不是呢？
那是诱惑，是血腥，是欲望，是罪恶。
闵玧其起身，刚扭开冰冷的门把手，朴智旻的奶音就传入了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可以帮你成为神。”
闵玧其停下脚步，身后朴智旻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“海妖”这两个字，就是脏的。尽管自己从没吃过一个人，但只要提起“塞壬”二字，那些虚无的罪名就安在他的头上，成了永生的标签。
“哥，你考虑考虑吧。”
朴智旻一个人回到房间，一把门关上就顺着门跌坐到了地上。
为了一万年前的一瞥，他朴智旻就像疯了一样。
为什么会疯？
“我在一万年前，就见过你了。”
还有一句话，他没说——“我在一万年前，南洋的海上黄昏，见到你的第一眼，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。”
朴智旻没说。
“我在一万年前，就喜欢你了。”
❀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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